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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是一開始就住在紙箱和防水布下的。

沒有人自願是無家可歸,露宿公園或街頭的流浪漢。

《JR上野站公園口》小說開始,經歷喪子喪妻而自願浪跡老死公園的主角阿和,哀鳴訴說自己被遺棄的一生。

阿和,生於日本東北福島縣的貧農,他十二歲時,戰爭剛結束,填飽肚子才是要緊事,村子裡沒人有閒情逸緻為戰敗而自憐自艾。

日本東北地方,即福島、宮城、山形、岩手、秋田、青森等六個縣,自古以來就不富庶,當地的就業機會少,不少年輕人只能離鄉尋找工作。

在還東京電力還沒有建立核能發電廠,也沒有東北電力的火力發電廠,日立電子和地們罐頭都還沒在這裡建廠時,

村民只依靠農地耕作養活全,像阿和家農地小的可憐,兩人耕地綽綽有餘,多餘的人力都是外出打工。

阿和還有七個弟妹,國民學校畢業後,家裡馬上把他送到盤城市的小名濱漁港去打工捕魚,

吃住由僱主負責,因為少一張嘴吃飯,就能減輕家裡負擔。

十三歲時,父親要去北右田海濱抓北極貝,需要他回家幫忙。

後來,太多人跑來海面抓北極貝,過度密集捕撈使得貝類失去繁殖機會,海裡再也撈不到北極貝。

一九六四年東京奧運會籌辦,政府興建田徑運動場,棒球場,網球場,排球場,需要眾多人力,

於是阿和也來東京打工,賺取豐厚工資,養活妻兒,資助弟弟們升學。

奧運結束,緊接著都市開發計畫,政府部門展開各種大型公共建設工程,

蓋學校、圖書館、公民會館,拓寬道路、蓋鐵路、公園,整修河川工作機會很多。

他的獨子剛考取國家放射線技師資格科,突然在睡夢中過世。

浩一出生時難產,專程請了助產士幫忙接生,因為跟浩宮德仁親王同一天出生,借用了親王名字裡的浩字取名為浩一。

他的妻子節子跟昭和天皇生母貞明皇后同名,可是他貧窮艱困的人生與皇室大相逕庭,

他從年輕就離鄉背井努力打工,異地獨居生活,一毛錢不敢亂花,沒有任何娛樂,只留下必須生活費,

其他全寄回家,養活家人,栽培兒子,眼看美美的未來已在眼前了,長大成人的兒子竟然猝逝永別,

從此往後,輾轉難眠,從話筒另一端得知獨子死去之際,他說:「那個瞬間,無所不在,就像撒落滿地的圖釘。」

駭然無常並不放過他,六十歲那年返回老家八澤。與妻子同榻共眠的某日清晨,

轉身觸碰到的是冰冷身軀,聽壁鐘響遍,鐘面指著七點,妻歿。

阿和自從為了支撐家計外出打工,每次返回老家,劈頭而來的便是死亡。

當年不得不離開福島,進入都市打拚,而今人生僅有的一點希望被無情地奪走,不得不再次離家,為的是逃離痛苦。

他輾轉成為東京上野公園裡的遊民,JR地鐵上野站,曾是他懷抱希望來到東京的首站,也是他的人生終站。

窮忙一生之人,如遊魂穿梭於繁華人流中,探問悲傷如花碎滿地。

徘徊在上野站公園口,無家可歸的幽靈,回望一生無盡的失落。

 

 

 

 

JR上野站公園口

作者:柳美里

譯者:立場寬子(章蓓蕾)

出版社:聯經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2023/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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