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一選舉結束後第一個上班日,職場氣氛是兩樣情。
一早,陳桑在守衛室喜洋洋地大嚷:從2008年開始,現在心情最爽,中午請妳(你)們每一個人喝飲料。
有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要訂那家的某種飲料,免不了又對落敗者大肆批評一番,講的正熱絡,唐課長突然大喊:副總早。
副總垮著臉走進來,不看任何人一眼,也不回應,大跨步往樓上走。
唐課長低聲喝斥陳桑:低調點啦,這禮拜都會是陰天,少找罵挨。
大姊頭從好好那裡聽說陳桑要請喝飲料,午休時間一直問,一直問飲料為什麼還沒來?裴姨忍不住罵她:有夠吵,妳是幾輩子沒喝過飲料?
這時菲姊麗蒂亞送紙條給阿哲,原來是陳桑寫的,大頭們個個臉色凝重難看,避免不要麻煩,飲料暫緩幾天再喝。
大姊頭哼了聲:支持藍的,每次都輸不起。
我想起老大早早就在他的寶座閉目養神,要大姊頭小聲點。
要多小聲?每個人都要贏,那誰要輸啊?選舉本就這樣輸就認,那有人贏就高興,輸就翻臉。做那麼爛,輸到剩總統府還算對他客氣。
張阿姨白目地接著說:高級外省人思維,輸不起,郝柏村不是說台北市長選輸,中華民國就會亡國,現在他們覺得自己像亡國奴。
裴姨朝張阿姨丟紙團:妳是活得不耐煩嗎?恁祖媽站在這裡從頭到尾沒講一句話,也中槍,妳是想知道恁祖媽鞋子穿幾號是不?
哈哈~拍謝,我熊熊忘記妳是外省人,我不是說妳啦。張阿姨打哈哈。
不是說她,那就是說我。自動門「晃~晃~」打開,老大臉臭到像從糞坑剛打撈起來,雙手插腰,大聲咆哮:妳現在是分到當什麼芝麻官?急著來要清算鬥爭我這個外省人是不是?
唉哟,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這樣……張阿姨急著辯解。
妳有本事先鬥倒對面辦公室的副總,再來清算我。老大轉向大姊頭:妳開口閉口外省人不好,領終身俸,領十八趴把國庫搞窮,妳幹嘛嫁外省人?幹嘛沒錢就厚臉皮回去吃老人終身俸………
裴姨朝我們一一使眼色,開始假裝拿東西,換鞋子往裡面撤。我們趴在小窗口看老大罵人,罵到雙手亂揮,聲嘶力竭。
阿金說:自從老大升格當阿公後,就不曾這樣罵人,可見他有多生氣。
她們兩個自找罵挨的,阿哲說:明知像老大這種黨齡四十年的忠貞深藍支持者,看到選舉輸這麼慘,已經又失望又生氣,還白目去捅他的痛處,簡直是活得不耐煩。
連出名口無遮攔的好好,都不敢提選舉結果。
我問阿金:妳公公心情還好吧?
雖然投票前一天黨部小組長就跟他們說台北會輸,台中贏面不大但拼拼看,驚險過關也不一定。那知道輸這麼慘。以前兩次連宋總統大選敗選,他都能挺過來,沒事,一直說沒關係沒關係,沒事~沒事。可是昨天,飯吃好少,也不太講話,連我兒子要牽他去散步都不要,九十三歲的老人受這些刺激,看起來好可憐。
裴姨交代我們,這星期講話做事都要很小心,不要去激怒老大。
大姊頭進來都快哭了,我假裝沒看見張阿姨拿衛生紙擦眼淚,還嘟嘟嚷嚷堅持自己沒說錯。沒說錯?亡國奴這三個字是可以隨便亂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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