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28  

這條街常經過,卻不曾彎進去。

在路口會車時,聽見了很好聽的音樂,想了好久,終於想起來,是幾年前電視廣告裡強打的聖樂歌曲。因為不知道歌名,就無法在唱片行找到這張CD。

那就進去逛逛吧,順便尋找樂自何處來。

路口第一攤賣蜜餞、糖果餅乾。然後是櫻花蝦、魷魚絲、干貝、魚酥。日韓進口服飾,髮飾、包包、絲巾、帽子。鞋子,兒歌佛經的CD、韓劇、日劇DVD。

音樂到底從那裡來?我四面張望,然後,我看見了那高高在風中鼓鼓作響的黃色紅字的大布旗「現炸卡里卡里、蝦餅」。

還沒走近,就聞到甜甜的、鹹鹹的胡椒香味。喝!長長鐵盤裡擺滿卡里卡里。老闆娘手不停打包收錢找錢,嘴也沒閒著:「歡迎試吃,現炸香噴噴的卡里卡里,有原味、甜鹹海苔、抹茶、黑胡椒、咖哩等等口味。」

小時候,常吃卡里卡里,卻不知道它是如何製造出來的。我的眼睛貪婪地在鐵盤上溜來溜去,拿不定主意要試吃那種口味。

顧不得禮貌,從人群穿過擠到最前頭,接近大油鍋。冒著騰騰熱氣的大鍋裡,浮浮沉沉有蝦餅和卡里卡里,我忘記燻人的油煙味和熱氣。

看著老闆用大鐵杓撈起炸好的卡里卡里,倒在鐵盤裡,那一刻我的心是欣喜莫名的。

老闆對看得目瞪口呆的我說:「來,吃吃看。」我不客氣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咬起來卡滋卡滋,嗯,黑胡椒夠味。一大包六十塊,兩包一百。

我很想每種口味都要,蝦餅也不放過。

可是卡里卡里熱量高,是我體重最大的殺手。而且不在短時間吃完它很快會軟掉。我猶豫再猶豫,老闆娘再三保證,可放二十天,一樣保持剛起鍋的脆度。

我才買了包鹹海苔口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帶到公司當下午茶點心,大家一起來懷舊。

抱著那包卡里卡里離開時,我真的忘記最初跑進來逛的目地是什麼了。

每個人小口小口慢慢嚼著,吃完最後一塊,春麗搖搖空袋子,語氣不捨地:「沒有了。」幾個人同時唉一聲。因為那個老闆說,他是跑全台灣的菜市場,沒有固定時間在那裡。也就是說:可遇不可求。

被她們這樣一唉,我的心也跟著失落起來。很像好多年前在北門賣蔥油餅的伯伯,有一天突然再也不出現了,多方打聽之下,原來伯伯回天津老家定居了,他又沒有徒弟,所以我再也吃不到北門蔥油餅。當時我也是在心裡唉了好大一聲。沒人知道,當年就是為了那一大張的蔥油餅,我才心甘情願每天加班三小時。

甩著空袋子,看著細屑屑,此刻我的心情有點像是與舊情人重逢,相聚片刻,又音訊杳然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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