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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四年,坡匠‧布羅決定帶著妻子和女兒離開斯洛維尼亞當地的戰後難民營,來到澳洲南方塔斯馬尼亞山區,協助當地興建水壩,從頭開始新生活。

蝸居在移民公寓語言不通寂寞長日裡,瑪利亞將屋裏洗刷打掃的一塵不染外,就是對女兒松婭說家鄉古老傳說故事,等待深夜帶著一身酒氣的丈夫回家。

松婭三歲那年某個大雪紛飛嚴寒夜晚,瑪利亞穿著紫紅大衣,提著小小行李箱離家出走。眼淚無法挽留母親腳步,怕黑的松婭獨自走到小酒館,找到酩酊大醉的父親,在酒館老板跟幾名移工幫忙下,讓坡匠醒過來,知道妻子不見了。

兩星期後,主管級的英國人帶坡匠到一處樹林去,瑪利亞掛在其中一棵樹幹上,死亡多日。舉行葬禮時,幾位英國太太照顧松婭,讓她一人玩著辦家家酒,用的是母親寶貝的白色瓶身彩繪玫瑰花的水壺成套杯盤,沒人告訴她母親死亡的事。

坡匠把松婭託付有小孩的移工太太照顧,卻因為違反坡匠不讓女兒上教堂或是念禱詞的交代,她總是不斷遷移適應不同家庭,最後是松婭不願再過寄人籬下生活,明明父親付給他們豐厚金錢,仍要看人臉色小心翼翼過日子。

父女共同生活,失去妻子,獨自照顧女兒龐大的生活壓力,坡匠滿腹痛苦無人可以傾訴,只能夜夜借酒澆愁,回到家借酒裝瘋痛毆與有著跟妻子相似臉孔的女兒。

酒醒後的坡匠看著女兒瘀青的臉頰,額頭血跡凝滯的傷口,否認是他動的手,松婭忍痛微笑順父親所想的說:不是你打的,是我自己跌倒的。

松婭甘願承受父親的暴力,自從她說出不希望父親再婚後,就知道必須承受父親苦悶的怒氣,忍耐久了也會疲乏,酒精徹底壓垮了父女間的關係,高中畢業後,她離家再也不回。

多年後,長年在雪梨一人生活的松婭在電視台工作,為了製作二次大戰後,短短十五年內湧入澳洲多達一百五十萬人的歐洲移民的生活軌跡專輯,觀賞水壩興建紀錄片時,松婭竟認出了畫面中那個發狂猛揮大錘的身影,正是自己的父親。母親不告而別後父親總是那樣悲傷的臉,那張臉曾經像一堵牆,

幾乎令松婭窒息,如今那道牆遠遠看上去像一扇門,而門後那個人多年來守住一個祕密在等著她回家。

松婭辭去工作,回家想和父親和解,老了的坡匠對女兒歸來驚訝喜悅過後,埋頭拋磨木頭,不再言語。松婭暫住曾照顧過她的海薇,吉立夫妻家,在酒館工作,走一步算一步。

這對固執的父女不願面對也不談那場悲傷的真相,夜深人靜時,松婭撫摸母親留下的半塊蕾絲,不喝酒時父親手作的桌椅櫥櫃精緻比精品更優,忍不住謂低語:「我的媽媽是蕾絲。我的爸爸是木頭。我是被撕成兩半的蕾絲。裂成兩半的木頭。」我是什麼呢?孤伶無助的松婭半生苦思,不勝悲抑。

以為永無和解日,松婭生下兒子,父親開了五小時車送來親手打造的搖籃,精美的手工人見人讚嘆。

新生命的來到,讓父女間高聳的冰牆逐漸融化。

《歲月之門》作者藉由書寫一對固執又不知變通的父女,經歷家庭悲劇,漸漸失去愛的能力,無法相互諒解,產生了日後影響一生的錯亂和痛楚,任數十年時光蹉跎。

「不快樂的人,除了過去,什麼也沒有。」如果痛苦依舊每天早上都會重新出現人,不應該任由更大的命運所擺布。

母親曾告訴松婭,假如想擁有未來,就必須忘記過去。但人們一但忘記過去,也會忘記自己原本的模樣,不停摧毀、掩埋曾經傷害我們的過去,最終變為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親人的愛有時很痛,像一個謎。

真相往往比謊言傷人,但記憶終會尋回正義。

 

 

 

 

 

★歲月之門《The Sound of One Hand Clapping》

作者:理查‧費納根

原文作者: Richard Flanagan

譯者: 高紫文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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